8月16日，托克旗下的Nyrstar宣布将从今年9月1日起，对位于荷兰的Budel锌冶炼厂进行保养和维护。受此消息带动，伦锌价格飙升至3819美元/吨，触及逾两个月以来的高位，较8月15日收盘价上涨6.17%，随后快速下跌，回吐涨幅。在有色金属中，锌并非是一个有需求故事可讲的热门品种，然而回顾近一年的锌价走势，几次出乎意料的价格快速冲高，均与能源问题导致的减产消息不无关系，总体仍然延续的是供给端的故事。与此同时，国内原有的锌锭贸易形势发生了突出的变化。
欧洲电价走势与一年前如出一辙，但背后原因不尽相同
近期，欧洲多国电价再度飙出历史新高，其中德国电价达到450欧元/MWh，是过去五年平均季节性价格的四倍多。
近一年来，全球爆发了两轮能源供应危机，2021年四季度发生的第一轮危机，主要是随着疫苗接种加快和经济复苏，叠加极端天气下的风力和水力发电量骤降，天然气需求强劲反弹，但由于2020年油气价格大跌，澳大利亚和美国等国的产量和出口增长受限，天然气供应不足，库存处于10年来最低水平，从而推高了天然气价格，电价随之上涨。
与2021年四季度不同的是，本轮欧洲能源供应危机除极端天气外，还叠加了俄乌冲突和西方对俄罗斯制裁的影响。俄罗斯是能源超级大国，拥有世界最大的天然气储量，是世界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国和最大的天然气出口国，在全球能源领域的地位举足轻重。在能源领域，欧洲对俄罗斯的天然气依赖程度最高，难以找到替代供应方，而多数欧洲国家的发电能源供应结构中天然气占比又较高，比如此次停产的荷兰就是其中之一。自俄乌冲突以来，西方对俄罗斯的能源领域采取禁止或减少进口等制裁措施，导致俄罗斯的天然气出口严重受阻。7月末，俄罗斯向欧洲输送天然气的主力管道—北溪1号管道完成预定的维护工作后，俄罗斯又宣布把北溪1号的输气量降低到之前输气量的20%，天然气价格快速上涨。与此同时，号称欧洲“生命线”莱茵河水位暴跌，面临断航风险，同时位于法国的多家核电站由于高温天气影响，或将进行检修而关闭，预计年发电量将创下逾30年最低水平。基于今年冬季是冷冬的预期判断，欧洲能源供应前景不容乐观，四季度欧洲电价恐将再度飙升已成共识。
图1 欧洲主要国家电价（单位：欧元/MWh）
锌冶炼全球性的减控产，不止两“巨头”
除了Glencore和Nyrstar以外，全球范围内的锌冶炼企业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减控产。
欧洲方面，根据ILZSG的数据估计，欧洲1-6月的精锌产量为113.2万吨，同比减少9.2%，是海外精锌的主要减量。Budel锌冶炼厂的年产能为31.5万吨，但自2021年第四季度以来，冶炼厂一直在以较低的产能运行。正如去年宣布的那样，Nyrstar在Balen（比利时）和Auby（法国）的工厂将继续以部分减少的产能运营，并不断调整其生产。进入2022年以来，Budel产能利用率基本维持在69%左右，但值得注意的是，此次Nyrstar公告中，并未提及Budel冶炼厂的检修持续时间及影响量，因此尚难评估对供需的实质影响，只是进一步提示市场，欧洲能源供应紧张对于冶炼生产的干扰持续存在。
表1 欧洲锌冶炼厂的减停产事件
图2 Glencore和Nyrstar旗下欧洲锌冶炼厂的产量变化（单位：万吨）
此前，据彭博社8月初消息，嘉能可警告称，欧洲能源危机对供应端构成严重威胁，并表示该公司在欧洲的其他冶炼厂几乎没有盈利，虽然工业金属需求面临的风险越来越大，由于欧洲的精锌产量占除中国以外的精锌产量的30%左右，电力危机也严重影响了供应前景。
截至目前，安泰科预估2022年Glencore和Nyrstar在欧洲的锌冶炼厂的精锌产量较2021年的减量估计可达18-20万吨，综合考量欧洲主要国家的发电能源结构，天然气占比高的国家，电价上涨及冶炼减停产的风险更大，西班牙、比利时等国家值得关注。此外，据最新报道，Boliden在挪威的冶炼厂正在受到罢工的干扰，产量影响量有待观望。
欧洲的LME锌库存自6月起维持在25吨，现货市场溢价高位持稳，消费者现在也正在避免签订大吨位的长期合约。截至8月初，欧洲现货溢价为465美元/吨，仍处于历史高位，反映出市场对供应紧缺的担忧。
图3 国际锌市场溢价（单位:美元/吨）
美洲方面，因疫情导致劳动力不足、冶炼厂关闭、原料不足等因素，精锌生产受到一定扰动。根据ILZSG的数据估计，美洲1-6月的精锌产量为84.0万吨，同比减少7.5%。北美洲第二大锌冶炼厂Noranda Income Fund公司宣布，其二季度精锌产量同比减少15.7%。考虑到劳动力紧缺的影响，公司再度下调产量指引至22.5-24万吨；Hudbay公司关闭777矿后，位于Flin Flon的湿法冶金锌厂在成功运营了25年之后也将于2022年9月关闭，造成近10万吨/年的精锌供应减量；Teck公司的Trail冶炼厂于6月中旬发生了工人罢工，另外根据此前发布的产量指引，由于Trail计划在2022年9月至11月期间进行重大设备维护，全年精锌产量或将难以实现原定的目标27万至28.5万吨；Nexa公司在2022年的产量指引为52.8-55.1万吨，由于生产原辅料的供应不足，预计精锌产量下调3万吨。
图4 美洲主要锌冶炼厂的产量变化（单位：万吨）
在欧洲天然气价格飙升带动下，美国天然气期货价格触及近14年高位，电价也有上涨趋势，后续也不排除出现部分锌冶炼厂因冶炼成本升高而减产，因此，美洲地区的精锌产量释放也面临较大的压力，预计2022年美洲的精锌产量较2021年的减量估计可达10-15万吨。
反观国内，7月下旬以来，南方大部分地区持续高温，继浙江、安徽发文开启“有序用电”之后，8月13日，四川省更是直接实施“让电于民”措施，“对四川电网有序用电方案中所有工业电力用户实施生产全停”，时间从8月14日至8月20日。8月16日，重庆也发布了“让电于民”的类似措施，持续时间一周。此外，湖南湘西等地也相继采取了按需用电等措施。据安泰科调研，此轮限电对四川汉源、湖南湘西地区锌冶炼厂影响较为集中，汉源地区精炼锌已按要求全部停产，湘西地区部分难以承担电力高竞价的冶炼厂，也开启了停产检修，以方案要求时间初步预估，8月精锌产量新增影响量在1万吨左右，即8月份产量环比增量仅不足1万吨，但需视天气情况仍不排除限电措施进一步延长的可能性。
安泰科对国内52家冶炼厂（涉及产能637万吨）产量统计结果显示，2022年1-7月样本企业锌及锌合金产量为306.3万吨，同比减少6万吨或1.9%。2022年锌冶炼新增产能12万吨，从1-7月开工率情况来看，平均围绕在85%以下，远低于往年，不仅新建产能未能充分利用，在产产能减控产范围也很大，原料不足、加工利润低位，是影响开工率的主要因素。根据此前预计，8-10月是加工费上调的窗口期，也是冶炼厂提产较为集中的一段时间，而此时叠加上限电干扰，预计后续冶炼开工率变化轨迹将与去年接近，保持低平状态，全年国内冶炼产量料将难以实现同比增长。
图5 安泰科统计锌冶炼月度开工率
净进口转净出口，中国锌锭贸易格局新变化
据海关数据，今年1-6月国内累计进口精锌4.9万吨，同比减少22万吨或81.8%，累计出口6万吨，同比增加17倍左右，即上半年，精锌净出口量为1.1万吨，而去年同期为净进口26.6万吨。综合考虑在2021年国内抛储18万吨锌锭的基础上，今年上半年精锌进口净减量（进口减量+出口增量）为28万吨，国内产量减少6.7万吨，粗略估算国内表观消费缺失了16.7万吨。
图6 国内精锌进出口量（单位：吨）
从今年的国内外供需格局来看，自今年4月份开始，单月精锌由净进口转为净出口。电价上涨导致海外冶炼成本飙升，进口精锌价格优势不再，海外的紧平衡与中国进口量下降的背后，是相对竞争优势的比较。随着国内冶炼产能持续增长，在原料供应充足的前提下，未来靠自身逐步满足国内需求是大概率，因此未来精锌进口量有可能长期维持在较低水平，阶段性的出口补充国外缺口也会时有发生，今年可能成为一个转折节点，内外市场再平衡后的锌锭贸易新局面。
干扰性事件高频发生，后市延续大震荡局面
综合来看，短期内，干扰性事件高频发生，多数海外冶炼厂持续减控产，海外矿端持续宽松，但由于四季度大概率内外比价将再度下调，锌精矿进口盈利空间有限，国内冶炼厂的原料供应难言乐观，国内外冶炼厂的开工率提升均有难度。根据安泰科最新修正预估，2022年海外精锌产量将同比减少20万吨左右，国内精锌产量同比减少5万吨左右，全球精锌供需缺口扩大至20万吨左右，相应地，全球锌精矿供应过剩将扩大至45万吨以上。
矿端的过剩向冶炼端传导仍存在瓶颈，国内外精锌供应持续偏紧、低库存的支撑下，锌价易涨难跌。中长期来看，欧元区制造业景气度持续恶化，欧美消费者信心低迷，需求端相对疲弱，国内消费复苏缓慢，同时国内外锌的下游行业也面临电价上涨和限电的干扰，锌价走高势必抑制下游需求，因此后市锌价或将延续宽幅震荡局面。（王健月 夏丛）
